同一天的清晨，身在长岛纳苏郡小镇的道尔警探抬起了沉重的眼皮。连续数日的奔波与睡眠不足使他疲累不堪，身体刚一挨着柔软的沙发就沉沉睡去。早上六点，他在生物钟的作用下过早地醒了过来，

他环顾周围，眼神迷离。这里的一切都弥漫着陌生的气息。过了几秒钟，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在纽约警局，而是在一个乡下警署。

警探看了眼手表，迅速从沙发上跳起来。他跑到隔壁房间，发现里面空无一人。

“两位小姐被带去餐厅吃早餐了。”

一个声音回答了他的疑惑。警探回头，果然是那个上校。

“你打算怎么安置她们？总不能一直让两人呆在警署内。”

警探不置可否。他从皱巴巴的衬衣口袋中掏出皱巴巴的烟盒，抽出一根点上。

三个小时前，COI的康普顿上校提供了惊人的情报给他。不过，这并不代表他接受了这个不请自来的“协助者”。

他没有告知上校，伊蕾娜手上有伊藤的记事本。当然，对方本身就是搞情报工作的，说不定上校是知道的。

警探猛抽了几口烟。

“露西看到了‘小丑’。菲利普教授的死不是意外，他是被谋杀的。更重要的是，这证明了菲利普教授的死与格拉祖诺夫挟持事件是相关联的。”

他让露西写出她所知道的发生在教授最后一天的所有事情。露西照做了。当警探拿到那张写满了日常琐事的纸，他赫然发现露西不仅目击到关键的一幕，还在无意间透露了一个新的线索。

1939年2月26日，菲利普教授一整个上午都呆在书房内。中午教授到楼下午餐，吩咐露西收拾书房。下午，教授的学生陆来访，两人在起居室谈话，露西送上苹果派之后离开宅子。傍晚时分，露西经过菲利普教授家，目击到二楼窗后的‘小丑’。

“你觉得教授那天在书房内做什么？”康普顿上校问道。

警探弹了弹烟灰。他倚着墙壁，翻着眼皮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。

“这个或许只有教授本人知道了。”

根据露西的回忆，教授似乎在书房内查阅书籍。十几册书籍和论文集随意地堆放在桌上。露西将书一一放回书架，期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。唯一的例外，是她在桌下发现好几个废弃纸团。展开一看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相同的一串字母，DOTRC。

无论是昔日的露西，还是今日的道尔警探，面对那行字母都感到一头雾水。

这是菲利普教授有意留下的讯息吗？如果是，“DOTRC”又意味着什么？

警探的眼神愈发深沉。他朝康普顿上校耸了耸肩，决定从容易的方向展开调查。

“上校，能把田中正孝的照片借我一下吗？不管是双胞胎中的哥哥还是弟弟，反正他们长得一样。只要拿给流浪汉辨认，自然就知道那个冒牌牧师是不是田中兄弟了。”

康普顿上校点了点头。

“正有此意。”

道尔警探随意吃了点早餐。他和康普顿上校一同驱车前往郡医院。果不其然，嫌疑人一看到那张照片，目光仿佛被钉住似地停在田中正孝身上。他指着田中，呵呵笑着叫牧师先生。

走出医院后，康普顿上校表示要即刻赶回华盛顿。他需要将最新情况当面汇报给上级。

道尔乐得与上校分头行动。他赶回小镇，想要说服伊蕾娜交出记事本。然而当他再次踏入警署，立刻察觉到署内的气氛不同寻常。警员们站在大厅，驻足倾听广播电台插播的一则紧急新闻。

“今天上午八点零六分，宾夕法尼亚大学发生一起校园枪击事件。有目击者声称，遇袭者是一男一女两名亚裔……目前费城警局正往宾夕法尼亚大学加派人手……”

“道尔警探，”署长朝道尔招了招手，“刚才纽约总局的沃尔夫医生打来电话，好像有很紧急的事情。”

道尔心下一沉。他走进办公室，迅速拨通了电话号码。当听筒中传来沃尔夫的声音，道尔的瞳孔骤然紧缩。

“费城警局那边有报告过来，说是在早上七点五十三分接到一个匿名电话。报警人称，纽约警局正在通缉的嫌疑人杰克·陆，目前就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的病毒实验室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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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能让你进入实验室！”米娅挡在实验室入口，死死瞪着眼前拿着巧克力盒的男人。

她无法相信，这个人竟然想要擅闯科研重地，其理由是他想要对盒子里的巧克力做生物检测。

“我理解，这种级别的实验室若没有授权，是不被允许进入的。”陆鉴山退后一步，拿着巧克力盒的右手却伸向了米娅。

“凡是昨晚吃过巧克力的人，今天都没有来工作吧？你难道就没有怀疑，这盒巧克力被Mishima下毒了？此时此地，你是米切尔实验室唯一的授权人。所以，你必须对这间实验室负责！我可以在外面等，但无论如何请你尽快对巧克力的剩余部分进行检测。”

米娅看着撕破的巧克力包装，心中划过强烈的不安。

她一一向其他实验室人员打去电话，无人接听。放下话筒，米娅再次看向那盒巧克力，巨大恐惧填满了她的眼睛。

“也许，宾夕法尼亚大学即将遭遇建校以来最大的危机了。不，恐怕这个危机已经降临了。”陆鉴山知道米娅的心里防线已经松动。他必须不失时机地再下一剂重药。

“我不明白。”米娅抗拒般地摇头。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！

为了说服米娅，陆鉴山第一次向他人讲述那个埋藏在心底，跨越数年的故事——这得从1939年的初春开始讲起，他尽量讲得简明扼要。

当她听完整个故事，她只觉得好似天方夜谭。然而，她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，这个故事是真实的。因为，她昨晚的确见到了一个自称是米切尔教授昔日学生的日本人。

那个日本人，也许是怀着一颗复仇之心回到美国的！

米娅死死咬着嘴唇，最终她接过了陆鉴山手中的巧克力盒。

陆鉴山鼓励地朝她点了点头，就像他平素安慰紧张的病人那般。然而一秒钟之后，他的脸色微微一变，侧头看向了门外。

刚才，他听到了极轻微的脚步声，似乎是米切尔教授办公室的方向。

两人对视一眼，迅速走出员工办公室。走廊上还是老样子，空寂无人。尽头的教授办公室，此时大门洞开。

米娅记得，刚才离开教授办公室时，她将大门虚掩上了。

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，小心翼翼地瞥向陆鉴山。对方也察觉到了异常，眉峰微微蹙在一起。

“你呆在原地。若有异常就赶紧离开。”

陆鉴山交代完这句话，径直朝着教授办公室走去。

里面看起来和刚才没什么两样。陆鉴山轻轻挪动步子，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。

办公桌上，镶嵌着米切尔教授半身照片的相框正面朝下地倒在桌面上。

陆鉴山预感到了什么，呼吸稍稍变得急促起来。当他绕过桌椅，看到蹲在地上的人时，眼睛不由地睁大半分。

“子规？”他诧异地问道，目光落到对方手里的黄菊上，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嗡嗡作响。